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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的前一天，阿绯在雾流被她的父亲叫走后得了半天的空闲。
她在氤氲着草木芬芳的庭院了中呆坐了半个小时，连花洒将她的衣角沾湿了一片也未曾察觉。走廊里有人在注视了她许久后走了过去：“在想什么？”
阿绯抬头看他一眼，随即像是想要掩饰什么情绪似的快速低下头去：“早安，里希特先生。”
“已经是中午了。”
“是吗······”她瞥了眼地上的影子，确实已经是正午了。
“在想什么？”
他执着地又问了一遍。
“在考虑一些话要不要说出口。有人对我说传达出自己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她有些犹豫地看他一眼：“哪怕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你是怎么想的呢，里希特先生？”
身材颀长的青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看似平静的眼底酝酿着波澜：“埃德加不喜欢你，你何必多此一举。”
阿绯闻言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埃德加？”
不明白为何他会把她和即将成婚的公爵联系到一起。
“三年前，你没有杀他。”
从者的声线听不出情绪，仿佛谈论的不是他生死与共的主人，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那是因为留下他可能会有用，”她歪歪头，目光里带了点揶揄：“只是互利关系而已。你是他的从者，他从来没和你提起过吗？”
里希特看向一旁兀自摇着脑袋的自动花洒，抿起嘴不说话了。
阿绯打量了他一会儿，笑了起来：“里希特先生，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一个小时后，盘山公路。
阿绯坐在副驾驶研究着眼前的地图：“前面的岔道口左拐，应该十分钟能到。”
她将地图抻了抻后对折起来：“你一直生活在这里，对附近的地形却出人意料地很陌生呢。”
“我平时工是很忙的，”里希特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道路，有些突兀地说了句：“有时候我会觉得公爵是个麻烦人物。”
“你很烦他？”
“嗯。”
于是阿绯不说话了。往道路一侧望去，能看到不远处的大片水泽在山峦起伏间折射出粼粼波光，一层又一层，让她回想起数年前那条沙沙响的，流淌在空中的绿色的河。转眼间一千多个日夜悄然逝去，可回想起来却发现那时的每一个情景都清晰得如同封存在透明琥珀里的轻薄蝉翼，仿佛就发生在上一个日落时分。
两人一路沉默着来到山顶，阿绯发现那块传说能赐福于恋情的许愿石确实和之前长得不太一样，她绕着走了一圈，应该是新换上不久，名字与名字间还有不少空隙。
她许久没有写过汉字了。同样的三个字，这次比上次多费了一倍的时间。刻好后她后退几步打量一番，满意地点点头。
和之前是同一个名字，站在她身后的里希特想。
“是谁？”
他谨慎地没有让语气中透露出情绪。如果四年的时光都没有冲淡那份感情，那么这次他不会再纵容她——被收敛起来的偏执失去控制后转化为愤怒，继而凝结成杀意。他和埃德加谈不上什么交情，也不介意赠送给他一个血色的婚礼。
不管你换了多少个名字，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所注视的，你所想念的，你所依赖的，都只能是——
“伊路米，”她的声音突然响起，让他几乎在那个瞬间以为她看穿了他的伪装，她却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是我喜欢的那个人的名字。”
带着些许没有反应过来的茫然，他怔怔地看着她。
“没有别人，只有他一个。”
她投过来一个“所以不要再误会我啦”的眼神，神情是轻快又坦荡的。
岚风从两人间吹过，呼啸而过的时间变得冗长。
“哦。”
他刚吐出一个字就觉得喉咙干得发痒，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他原本有许多话想说，此刻思绪却仿佛被什么温热而柔软的东西阻塞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想要她亲口确认：“是······怎样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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